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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前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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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明家,一向是詩禮傳家,整個上海灘無人不知明家家教嚴明,明家的公子恭謹自持,待人禮貌和藹。可是明樓覺得自己此時就像一個惡霸少爺正在欺淩一個柔弱的可憐的小女仆。偏偏他的心裏沒有一點違背家教的愧意,反而心情好的出奇。

他低下頭認真打量被他壓住手腳的少女。小女仆一樣的打扮,巴掌大的小臉粉嫩的幾乎看不見毛孔,一雙黝黑的像裝滿了夜空星光的眼睛,此刻像只被欺負的小兔子一樣怯怯的水汪汪的看著他,慌亂而且無助。要命的是那軟糯的聲音怯生生的叫著他的名字,嬌軟堪憐卻比烈性藥酒更加讓人獸血沸騰。

明樓只覺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控力一瀉千裏的流逝不見,他的嘴角戲謔的翹起好看的弧度,恨恨的想:讓你再惹了禍就逃之夭夭,讓你將本少爺的心湖攪成了再也不能平靜的泥潭,既然沈淪,就一起吧!

明樓低下頭,去尋找那讓他又愛又恨的菱角一樣的粉嫩小嘴。

眼淚,從秋水碧波一樣的眼睛裏,一滴一滴的流出,流過少女玉白的肌膚再輕輕的滑落,滴到他的襯衫上一直濕到了心裏,明樓一呆,有些慌亂的停住自己的動作。他怎麽可以去強迫一個還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可是,懷裏這個脆弱的仿佛一手就可以折斷的女孩讓他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他不想再去追著她的身影去猜她的心思,既然開了端,怎麽可以那樣輕描淡寫的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她以為他和她一樣的沒心沒肺?他固執的低下頭。只覺得胸口一麻,漸漸的整個身體都不會動了。

許曉宇嘻嘻的滑出了明樓的包圍圈。想欺負她,明大少還需要多加努力。她捂住著臉,害羞的跑開。這是她的初吻啊,險些不明不白的丟了。可惡的是方才她居然還有些期待。她是喜歡明樓,可是這種喜歡是一時因為仰慕產生的沖動還是準備攜手一生,你在水裏,所以我在水裏的不變深情?明樓對她又是怎樣想的?是一時的戲弄,還是鐘情此生?她不敢肯定自己更不敢去揣測明樓,所以她可恥的逃跑,準備再一次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明樓的眼中怒火中燒,這只可恨的小狐貍!這只披著兔子皮的狐貍!該死的自己怎麽忘了她有帶針防身的習慣,又一次在她的眼淚裏落入圈套。下次,下次他……明樓苦笑,下一次他還會被熱血沖昏頭腦做出如此不符合他明大少爺風格的事嗎?人要臉,樹要皮,他明大少爺何時需要用武力去強迫一個弱女子就範?那樣就是真得到了又有什麽意思?許曉宇,啊,許曉宇。你到底是怎樣想的?那天的話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有其意?

任憑心底波瀾翻滾,明樓的面色漸漸平靜的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他看著許曉宇捂著臉的跑開,然後有蹬蹬蹬的紅著臉跑回來,心裏有了不一樣的期待。許曉宇離他越來越近,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他看見她臉色粉艷勝過桃花,看見她越來越近。看見她……跑過去了。

許曉宇居然紅著臉,繞過他,跑進了廚房。

明樓氣的呼吸急促帶著喘息,許曉宇,老子要再為你動心,老子先錘死自己!

許曉宇在廚房裏,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樣準備一家人的晚餐。明樓中的麻藥也漸漸開始失效。明誠被明臺纏著到廚房來接水,卻看到大哥呆立在廚房門前,面沈似水。他問:“大哥,你怎麽了?”

明樓冷哼:“這裏涼快!”晃了晃站麻的腳,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上樓梯!

莫非是許曉宇惹惱了大哥,那麽厲害的女生,大哥還是自求多福,兄弟只能奉上安慰了。

明誠一哆嗦,擺好了風流倜儻的笑臉走進廚房。許曉宇一如往常的做著自己的美食,色香味俱全,又是一頓美好的晚餐!

明誠微怔,他們這唱的是什麽戲呀!

傍晚的風格外的柔和,夕陽在天邊不知疲憊的一層一層渲染著彩霞。明家的人在靜默裏吃完了晚餐。後天是明誠啟程的日子。他要陪嚴立本環游歐洲。後天也是明臺進入寄宿學校的日子。到時,明家就只剩了明樓和許曉宇兩個人。

明樓的晚餐是明誠送上來的。許曉宇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可是他卻食欲全無。敞開的落地窗傳來明臺和許曉宇歡快的聲音。

明臺問“曉宇姐,真的不要一起買種子去嗎?”

許曉宇微笑著搖頭:“不用了,我已經找到我最喜歡的花了。我要把它種在花盆裏。”

明臺好奇的問:“曉宇姐最喜歡什麽花啊!”

明樓站在窗簾後恨恨的想:“一定最喜歡桃花,招蜂引蝶,裝無辜,然後攪亂一池春水!”他看著許曉宇的手在空中抓了幾下,仿佛抓住了什麽東西。離的太遠,只覺得許曉宇在空中抓了空氣。又在騙明臺!

“是這個。”曉宇對著明臺伸出手,“是這個。我最喜歡的花的種子。”

明臺笑:“是它啊。”也伸出手在空氣中用力的抓了幾下“這還有好多,我們種下去,看看能長出來嗎?”

許曉宇笑:“一定能。我種的花一定能長得特別好。”

明臺笑:“還會結很多很多的種子。”

許曉宇惆悵的看著天空:“說不定有的種子,會隨著風一起飛回家啊!”

明臺笑:“還有從家裏飄過來的呢!”

許曉宇呵呵的笑,靜靜地將目光投入天際:家在何方?是這裏?徐州的天心藥堂?還是那個已經交錯了時空不知如何回去的地方?是她夢到了變成許曉宇,還是她本就是許曉宇只是回到了該回的軌跡?恍惚裏,似莊周夢蝶,彈指間,往事如煙!終究,還是有了回不去的家園。

她低下頭,藏住了自己的淚,蹲下身,撥開了薄薄的泥土,把手裏的種子撒了下去。蓋好,澆水。如同這身不由己的蒲公英種子,種在這裏也一樣的會長成一株壯壯的種苗,會開花會結果。

明臺興奮地跑去廚房打水,發誓要把花盆力的花照顧好。

許曉宇用水沖幹凈手,大聲笑:“這是野花啊,不用照顧也會長的很好的。”

明臺笑:“精心照顧會長的更好。”

許曉宇笑著點頭:“他還是一味好藥材呢!《本草綱目》裏說他,解食毒、散滯氣、清熱毒、化食毒、消惡腫、結核、疔腫”

明臺興奮:“啊,這麽有用!”

“是啊”許曉宇一邊點頭,一邊摘下一朵粉紅的月季別在自己的辮子上,湊在水盆前左右看也看不清,索性跑回了樓上照鏡子。

明樓靠著窗簾嘆氣:“明樓啊,明樓,這分明是一個孩子,你怎麽和一個孩子生氣。”可是他的手卻攥的死緊,說不出緣由的不想松開。

門鈴響,明誠去開門,是一封加急電報,他看了一眼,變了神色,飛快的跑進明樓的房間。將電報遞給了明樓。

電報是給許曉宇的,從中國發過來的,只有五個字:母病危,速歸!

明樓盯了一會兒電報,僵硬的將電報攥在手裏,緩步而出,敲開了許曉宇的房門。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還來不及開始,就已經運轉起下一步的劇情。歡聚苦短,分離痛長!

番外小記

許曉宇離開的七天後,偶爾從學校回家的明樓,聽見園丁問:“先生,小明先生為什麽要在花盆裏種野草呢?還是小明先生種的花被野草蓋住了?”

明樓想起許曉宇回國前在花盆裏種下的種子,匆匆的走進花園,那個被標記的花盆裏種著的種子發芽了。

“這是什麽花?”明樓問

園丁笑:“蒲公英,大地的花。”

明樓看著小小的黃綠色幼苗問:“它的花語是什麽?”

園丁想了一下:“自由!”

明樓冷哼一聲,嚇得園丁以為他要發火

小聲的說:“還有希望!”

明樓彎下腰,摸了一下蒲公英那小小的葉芽,悵然若失!

作者有話要說: 36年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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